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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驚,繞過梅樹,疾步而來。
看見我和太子單獨相處,她們的眼中都閃過一絲錯愕,而後躬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可是太子並冇有讓她們起身,而是在那冰雪之上跪著,天寒地凍的,任由這地上的冰雪霜寒滲透衣物,沁入膝骨,她們是各個家族中金玉堆砌養出來的貴女,何曾受過這種折磨。
可是這次麵前之人是東宮儲君,未來的天子,他行事無人敢置喙半句。
「方纔是誰在說話?自行掌嘴二十!」太子緩聲出口。
氣氛有一絲壓抑,顧緲左右環視,可那些小姐們為免惹禍上身紛紛指認她,她滿目惶恐,卻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我,「嫂子,你救救我……」
和前世一樣,要求救或者背鍋的時候,便將我推到前麵去了。
我莞爾一笑,「顧小姐,可不要亂認親戚,有你這樣的惡毒長舌婦做小姑子,誰還敢當你嫂子呢?我好心提醒你,若是你自己下不了手,殿下可就差人下手了,那些粗使嬤嬤們,手勁兒可是大得很。」
話音落,顧緲便朝著自己臉上招呼了去,生怕自己打得慢了便有老嬤嬤們過來下手了。
那些綢緞錦繡織造的華美衣裙,此刻匍匐在雪地之中,沾染了霜雪,更沾染了泥漬,膝蓋處已被雪水打濕。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那些被嬌養的女兒家們已經受不住了,身體已在瑟瑟發抖,她們惶恐不安地微微抬起頭顱,向太子乞求著恩典。
他神色不改,隻淡漠地看著,而後抬眸望了過來,似乎在尋問我的意思。
恰逢女官傳話,說是宴會開始了。
我朝著太子開口道:「殿下,我們去前殿吧。」
他這才漫不經心地說了一聲:「平身吧。」
那些世家千金們,起身望了我一眼,再無先前的張揚姿態,反而眼神中帶著幾許惶恐。
太子緩緩起身,伴著幾聲輕咳,行動間,廣袖微動,自有一番矜貴華然的氣度。
我亦步亦趨地跟著,走在他的身後,隻聽他似是在輕笑,轉而問了一句,「可解氣?」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素有賢德、心懷天下的太子,竟也會有這般孩子氣的舉動。
我笑了,點了點頭。
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照拂我,我自然也是念著他的好的。他也回之一笑,朗若皎月,燦若繁星。
我恍然發現,尊貴非凡、睿智賢德的東宮儲君也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
在神壇上待太久了,他大概也覺得孤寂無趣。
他身份尊貴,生來便俯瞰眾生,清冷疏離,矜貴傲然,可是世人對他的期待是未來的明君,千斤重擔壓在肩頭,生平最不能的,便是肆意。
突然,有些難過。
他這樣好的人,為何……隻剩下三年?
我跟在他的身後,入了大殿。
眾人探究的目光襲來,而我們各歸各位,分彆落座。
那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正是顧丞。
我循著望去,他的眸子中竟是惱怒。
他在惱什麼?惱我和太子一起嗎?
皇後與韓貴妃不對付,便在宴席上刻意提起這樁事,直言雲陽行事荒唐,壞了鬱家和顧家的親事。
可是韓貴妃還未出口,顧丞便一力攔下,轉而說道:「皇後孃娘言重了,我與景詞之事錯處皆在我,不關雲陽公主的事,莫要使她聲名受汙,況且我與景詞之間隻是鬨了些矛盾,這樁婚事是祖輩所定,來日定會如期完婚,何談壞了鬱家和顧家的親事呢?」
我的手在衣袖中攥成拳頭。
如期完婚?
他為了保住雲陽的名聲,為了延續著顧家的榮光,竟然不惜顛倒黑白、混淆視聽,也要繼續把這樁婚事認下去,他可真是讓我覺得噁心,我在他眼中便是一個工具罷了,他和鬱家的婚事,能助他更快的重振顧家,可他以為拿捏住了我的心意,便可以肆意踐踏、為所欲為了,隻要隨便說幾句好話,我便會乖乖聽話,不計較他對雲陽的殷勤曖昧。
雲陽從未提起過要將他招為駙馬,他此刻棄了我,便是什麼都得不到。
他在逼我認下他的話,讓眾人以為這不過是我小女兒家鬨矛盾說些氣話,那些退婚之語都是不作數的,還要我迫於形勢地去為雲陽開脫,讓我親自點頭這件事與雲陽無關,是我多心鬨了脾氣。
他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
隻能說,這一次,他錯估了我。
皇後聽了他的話,麵色不悅,轉而將視線對準了我,似笑非笑地問道:「鬱家小姐,果真如此嗎?」
顧丞的下巴微抬,眼底是一切儘在掌握的傲然。
我迎著他自負的目光,緩緩出聲:「稟皇後孃娘,臣女已將退婚書交予顧公子,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臣女願成全他與雲陽公主,此後顧公子願意癡守明華宮也好,願意與公主酣醉而歸也罷,都是他的自由,與臣女再無乾係。」
皇後聞言,笑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