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唐璉從口袋裡拿出那張病例單,上麵寫著日期和醫院,足夠讓他知道林初夏還活著,甚至還和季老爺子在一家醫院裡。
唐璉將它塞進徐默言的外衣口袋中,大概他酒醒以後掏手機的時候就能看到。
剛把單子塞進去,徐默言的手機就響了。
“喂?”銥誮
“喂,梟寒,你在哪兒?”
“季芸姐,我是唐璉。”
“唐璉?梟寒呢?”
唐璉瞄了眼身邊已經爛醉的徐默言,歎了口氣:“他喝醉了,我現在正要把他送回去。”
“什麼!他喝酒了?你們在哪兒,我現在開車過去接他。”
“楓鹿酒吧。”
掛掉電話,唐璉拍了拍徐默言的肩膀:兄弟,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剩下的就看你們的緣分了。
季芸將喝的不省人事的徐默言扶上車,跟唐璉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紅路燈路口,季芸從後視鏡中看著滿臉通紅眉頭緊皺的徐默言,不滿的挪開眼。
他不會是為了林初夏的事兒喝酒的吧?
季芸不屑輕哼一聲,如果林初夏真的安樂死了,也有一個月了,真是死了也陰魂不散。
半山彆墅。
門口的保鏢扶著徐默言,季芸拿著他的外套跟在身後。
突然,徐默言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徐默言也接不了電話,便將手伸進外套口袋中拿手機。
“嗯?”季芸看著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一張紙,一臉疑惑。
“病例單?”她掛掉電話,眯了眯眼:“唐,林初夏!?”
徐默言的口袋裡為什麼會有林初夏的病例單?日期還是……兩天前!跟季老爺子同一家醫院!
如果說同名同姓就算了,不可能也是漸凍症,難道說林初夏不僅冇有死,而且還回來了!?
季芸黑色的眸子劃過一絲令人膽戰心驚的狠毒,手中的病例單也被捏成了一團……
季老爺子看著小陳帶回來的資料,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小陳,這是真的嗎?”
小陳點了點頭,低聲回道:“是的老爺,這是在公司內部發現的詳細支出記錄,在唐經理被告挪用公款前一個月以小額連續支出,總計一千萬。”
“……居然是她。”
季老爺子手中的資料被狠狠的砸在被子上,他扶了扶暈眩的腦袋,心頭的怒火混雜著失望。
季芸啊季芸,你怎麼就能做出這種喪儘天良的事呢!
“老爺……”小陳扶住季老爺子,為難的看著他:“這事兒要告訴總裁嗎?”
季老爺子喘了幾口氣,思索了一番,還是遲疑的搖搖頭:“先不要告訴他,少夫人下落不明他已經夠擔心了,如果他再知道這個……”恐怕他要自責到死了。
翌日。
季芸拽著病例單,在醫院詢問到了林初夏的病房。
當看到林初夏還活生生的躺在病床上,季芸眼睛開始泛紅。
林初夏……你真的還活著!
季芸抓著門框的手逐漸收緊,心中更是衍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恰時,手機響了起來,季芸有些慌亂的捂著手機走遠,低頭一看,是季老爺子要他去病房的簡訊。
vip病房。
季老爺子臉黑的可怕,他怒瞪著一旁的季芸,將資料砸到她的身上:“你自己看看!”
季芸愣了一下,隨即也是怒目圓睜的抱怨著:“爺爺,你璍這是乾什麼?”
“乾什麼?讓你自己看看!”季老爺子氣得直顫:“你挪用公司的錢就算了,你居然還嫁禍給唐榮身上!”
“爺爺……”季芸的怒火徹底被恐懼占據了,為什麼季老爺子會知道?
見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季老爺子更是恨鐵不成鋼:“因為你,唐家現在家破人亡啊!還有悠悠,你對得起她嗎?”
本還帶著一絲絲後悔的季芸聽到悠悠二字立刻換了一副表情,她倏然站起身,不甘的對季老爺子說:“悠悠悠悠悠悠,你們就知道林初夏。爺爺,我可是您親孫女,您不讓我管公司就算了,可您居然還把您的股份全部給了林初夏,如果不是前天我偶然間看到遺囑,我都不知道您還把季氏的一半都給了她。林初夏都已經死了,為什麼您還……”
“住口!”季老爺子隻覺得他的血壓衝到了頂端,他怎麼也想不到以為隻有一些任性的季芸能做出這種事:“隻要冇看見悠悠的屍骨,遺囑到我死都這樣!滾出去!”
季芸咬著牙偏過頭,目光凶狠的快步走了出去。
林初夏現在還活著,那讓季老爺子改遺囑更不可能了……
半山彆墅。
徐默言本就頭痛,還被唐璉騷擾著更覺煩躁。
“你到底有冇有仔細翻口袋啊?”唐璉語氣中帶著極度的質疑。
昨天喝醉的又不是他,他怎麼可能記錯,明明就放在徐默言口袋裡的。
徐默言的注意力卻全部都集中在攝像機螢幕上,根本無暇關心唐璉莫名其妙的問題。
“冇事就掛了。”
“等!等一下!我知道唐亦……”
唐璉一臉愁容的看著被掛斷的手機,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先去林初夏那兒。
“媽……”林初夏轉了轉僵硬的脖子,還是感覺有些難受:“媽,能……幫我,翻下身子……嗎?”
唐母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毛巾,走到林初夏病床旁,掀開被子,將她的身子輕輕翻過,讓她側身躺著。
“悠悠,頭還疼嗎?”唐母看著一天比一天消瘦的林初夏心疼不已。
林初夏暖暖一笑,安慰道:“不,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隻是習慣了而已……
林初夏咬著有些泛白的唇瓣,她除了頭,其他地方都冇有知覺,偏偏疼痛還集中在了大腦,與其說是治療,不如說是折磨。
唐母幫她蓋好被子,理了理她散亂的黑髮:“餓了嗎?方姨去給你打飯了。”
林初夏將疼痛的呻吟吞下去,好半天才緩過來:“嗯……”
“13床病患的家屬。”一個護士敲了敲門,對唐母說道:“唐醫生說讓您過去一下。”
唐母點點頭,叮囑林初夏先休息一下,方姨馬上回來就去了辦公室。
病房中恢複了寂靜,林初夏如同往常一樣靜靜聽著外麵走廊的腳步聲打發時間。
“噠——噠——”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近,門被關上,上鎖。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她的病床前,林初夏的不安全感驟然升起。
她張著嘴,吞吞吐吐的:“是,是誰?”
“林初夏。”季芸嘴角帶著一抹諷笑,居高臨下看著動彈不得的林初夏。
季芸!
林初夏心一窒,她怎麼會發現她在這兒!她要乾什麼?
季芸看著她慌亂的眼神,林初夏如同螻蟻般偷生的感覺給她一種爽快,但語氣中仍然帶著一絲鄙夷:“真冇想到,你還活著。怎麼,那五百萬還不夠你買三針安樂死的藥嗎?”
“你……”林初夏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你要,乾……什麼?”
“乾什麼?”季芸躬下身,輕輕抓住她一縷頭髮,猛然一扯:“你覺得呢?你真的是個貪婪的女人啊,拿了五百萬還不死心,還想繼續回來做你的季家少奶奶?”
“嘶……”頭皮被狠狠拽著的感覺讓林初夏的疼痛感雪上加霜。
“你還對梟寒抱著幻想嗎?”季芸戲謔的看著林初夏痛苦的表情:“勸你還是放棄吧,他跟周依依在一起了,而且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覺得現在又瞎又不能動的你和周依依放一起,梟寒會選擇誰?”
林初夏眼神一愣,梟寒和周依依要結婚了嗎?
心中的一絲失落讓她再次覺得自己太卑微了,她和徐默言已經離婚了,他自然是會和周依依重歸於好……
林初夏強忍著心和頭的疼痛,艱難的說道:“他,跟我……沒關係。”
季芸越看她越覺得厭惡,為什麼這麼個廢物還被徐默言惦記著,找了那麼久都不肯放棄,甚至還為了她跟自己吵架。
想到這兒,季芸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林初夏,彆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該嫁到季家。”季芸手慢慢挪到林初夏纖細的脖頸處。
突然“嘭——”的一聲,門被踹開。
季芸驚恐的轉過頭,手上的動作也因為看到來人驚嚇而鬆開:“你……怎麼是你!”
唐璉上前就把季芸扯開,護在林初夏床前。
如果不是他親眼看見,他絕不相信季芸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她居然要掐死林初夏!
“季芸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唐璉怒斥著:“這是犯法的!”
季芸後退了兩步,她也想不到唐璉會出現在這兒,更奇怪他為什麼會知道林初夏在這兒。
“咳咳咳咳……”終於呼吸到了空氣的林初夏咳嗽起來,不過幾秒的缺氧差一點要了她的命。
“悠悠。”唐璉轉過身,擔心的檢視她的情況。
季芸緊握著拳,趁機轉身跑走。
林初夏,算你命大,等以後再跟你算賬……
唐璉也懶得管季芸,這麼近距離看著林初夏,他竟有了一絲陌生感。
眼前這個瘦弱蒼白的人怎麼也和記憶中那紅潤健康的林初夏重疊不到一塊兒。
他眼眶不免濕了,輕聲問道:“你冇事吧,要不要我叫醫生來?”
“你……”林初夏聽著這個耳熟的聲音愣了片刻:“你是,唐……唐璉?”
“嗯。”
他從國外回來了!他跟徐默言那麼要好,難道他把她在這兒的事情告訴了徐默言?
林初夏再次心慌了,她害怕見到徐默言,不隻是因為怕再糾纏不清,更怕如今幸福的徐默言看到現在如同廢人的她,她在徐默言那兒還想保留一些奢侈的自尊心。
看著林初夏著急的開始顫抖的嘴唇,唐璉連忙解釋道:“你放心,我冇有告訴徐默言你在這兒。”雖然他想間接告訴他,但好像出了意外。
聽到這話,林初夏才放鬆了些唐。
“但是,季芸姐怎麼知道你在這兒?”唐璉撓了撓頭,難道是來看季老爺子的時候偶然發現的?
而後,他不免也擔心起來:“她要是告訴徐默言的話……”
“她,不會。”林初夏語氣中帶著十分的肯定。
季芸巴不得她死,更不想她出現在徐默言麵前,怎麼會告訴徐默言她的下落,恐怕阻止都來不及。
唐璉幫她蓋好被子,坐在一邊,歎了口氣:“悠悠,我雖然知道你跟梟寒一點事兒,但我冇想到你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過,有件事情我可以肯定,梟寒是愛你的。”
徐默言愛她?林初夏長睫一顫,隨即目光依舊黯淡著:“不,重要了。”
他們已經走上了兩條永不相交的路,在一切都結束後再來說誰愛誰都顯得很多餘。
“怎麼不重要?他為了找你,都快把瑞士翻過來了。還有,你能想象他為你喝的爛醉的樣子嗎?簡直跟個瘋子一樣。”唐璉手肘撐在膝蓋上,苦口婆心的勸道:“我知道他一定是傷害了你,可我覺得你們還是有緣分的,哪怕讓他徹底對你死心也算真的了結。”
徹底死心了結?林初夏苦笑著,她還要怎麼讓他徹底死心?她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徐默言也該認為她死了,難不成她死了他也不放過她嗎?而且季芸不是說,他和周依依在一起了嗎
“我,我不想……和他,有關係,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就不要……告訴他,否則……我會死。”
徐默言懷中抱著未織完的毛衣,躺在林初夏房間的地板上。
“梟寒,生日快樂,雖然你冇有回來,但是我還是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你要是今天回來吃飯的話,我應該去買彩票了,畢竟感覺你回來的機率比中獎還要小……”
攝像機不停的播放著林初夏之前錄好的影象,一遍又一遍。
徐默言修長的手指撫著照片中林初夏燦爛的笑容,彷彿真的在觸摸她柔軟的臉頰。
“你是不是個很喜歡哭的人?為什麼用了你的眼睛,我總是忍不住流眼淚……”徐默言目光繾綣著呢喃著。
他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隻要看著林初夏的照片就能過一天。
也唐唐璉說的對,隻有在喝醉的時候,他纔會毫不眼藏他對林初夏的愛和後悔。
林初夏如果活著,為什麼他怎麼找也找不到她?
如果她死了,唐母又會帶著她去了哪裡?甚至連一個夢也冇有給他……
“叩叩叩——”